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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教育脱节

《经济观察报》:三十年前,媒体刊登了一封署名“潘潇”的长信,其中的“人生之路越来越窄……”这个问题代表了当时很多年轻人的困惑。这句话用在今天的一些大学毕业生身上还是挺合适的。读完大学,有的大学生收入连不上大学都不如。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卢慧琳:有一些重体力劳动者,比如建筑工人,技术工人,一些特殊行业的工人,收入比非体力劳动者高。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社会现行的薪酬制度没有问题。农民工和大学毕业生都属于工薪阶层,都面临着一个共同的结构性问题:工人工资太低。这是当今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

郑也夫:低工资表明市场认为没必要这么多学生。说明你的生产线与市场需求不符。在目前的就业市场上,需要一批优秀的石匠和木匠,他们是市场上稀缺的人才,这是市场发出的信号。我们不能违背市场规律,强迫白领付出那么多。

《经济观察报》:虽然持续扩招后大学生总数在增加,但就人口比例而言,大学生人数并不高。在这个前提下,为什么大学生的性价比这么低?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熊丙奇:近年来,大学生人数有所增加,但教育质量没有得到保证。很多都有大学生的身份,却没有大学生的本质,大学教育在贬值。大学教育质量的下降降低了学生的竞争力。

其实我们大学生总数不算太大。据普查,我国大学生人口为9000万,约占13亿人口的7%,发达国家一般占20%左右。小大学生在社会上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证明我们教育的发展与经济结构的调整脱节。

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大学生和农民工相提并论,但就他们的精力和资金而言,大学生的教育回报率确实在下降。

卢慧琳:我们现在的产业结构还是“中国制造”,需要大量的普通工人。目前这个产业结构对高素质人才的需求并不是特别强烈。结果,我们一些大学毕业生的劳动价值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短期来看,我们培养的大学生和经济结构不匹配。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农民工的工资近年来看起来增长很快,但实际上仍然相对较低,2004年之前的增长很小。这种所谓的“快”,目前只是对过去人为压低工资水平的一种补偿。

恶性循环

经济观察报:客观来说,已经有一大批这样的大学生,特别是在一些大城市,被冠以“蚁族”的称号。对于这个群体来说,他们的现实和最初的期望会有巨大的差距。这个巨大的差距会对社会产生什么影响?

郑也夫:如果教育生产过剩,它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就业市场很残酷。无论是重新学习新技能还是参加培训班,这些学生都将面临新的选择和变化。

熊丙奇:首先是自己的发展和未来。其次,高等教育收益率过低,可能导致高等教育恶性循环。

高等教育培养的学生回报率低,社会对这种教育的期望低,学校对自己的教育质量不负责任。最后,高等教育的公信力降低,部分学生可能不愿再上大学,甚至会出现新的读书无用论,导致一些农村或偏远地区出现年纪轻轻就辍学的现象。

最后,一个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是,一方面,我们的高等教育规模可能是巨大的,另一方面,我们的大量儿童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而一个国家整体文明的高度肯定不是由最高点决定的,而是由学历相对较低,受教育年限相对较少的群体决定的。

卢慧琳:一些农村的家长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从长远来看后果还是相当严重的。过去,教育是向上的渠道,但今天,由于我们的实际问题,向上的渠道实际上不能发挥作用。我努力送孩子上大学,却发现我改变不了命运。父母干脆不送孩子上大学,一开始就去工厂。这样,城乡差别进一步固化,向上的流动通道更不可能打开。

我们的父母是农民,他的孩子是农民工。这样一种沉淀固化的现象,会让我们的社会矛盾非常尖锐。有些社会也存在不公平现象,但由于流动性强,这种矛盾会得到缓解。如果今天“父亲是农民,孩子是农民工,孩子还是农民工”的现象继续下去,就没有希望了。这样,我们所谓的“和谐社会”和“可持续发展”就会变成泡沫。

打破垄断

经济观察报: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熊丙奇:根据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趋势,为了让大学生发挥作用,有必要调整社会和经济结构。例如,在发达国家,服务业容纳了大多数大学生,而在中国,我们的服务业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0%。因为第三产业容纳不了那么多大学生,学生只能去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找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和高中生,农民工抢工作。在这个过程中,大学生并不占优势。事实上,他的动手能力和实践能力肯定不如一线技术工人。所以他们工资低很正常。

卢慧琳:农民工和大学生好像是两个群体。他们背后的共同问题是,自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形成了不平衡、不平衡的劳资关系。

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让劳动者变得更强,在与资本的博弈中有更多的能力,在一次分配中有更多的份额。根据各种宏观数据,劳动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多年来一直在持续下降。劳动者有很多,但与资本相比,他们的力量很弱。要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和社会组织需要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政府如何选择?我们说政府是公共利益的代言人,但这几年来,各级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成了强势资本的代言人。在今天,如何让政府更成为公共利益的代言人,培养劳动者的力量,调节这种极端的失衡?这是重点。郑也夫:这只是来自市场的一个信号,有更多的大学生,他们找不到工作。关键是每一个家庭,甚至是社会决策部门,都要积极面对这个信号——家庭要调整自己的政策去抚养孩子,政府要调整自己的政策。

对政府来说,这是振兴中等职业教育的好机会。在大学扩招的过程中,大家都挤进了大学。现在发现挤进去后就业形势不好,比大装修工人挣的钱还多更不好。

现在政府要重视这个信号,因为这个信号会影响家长。这个时候只要你办一些中等职业教育学校,他们就进来了。政府应该迅速采取行动。

经济观察报:如何改变高等教育培养的人才与经济结构不相适应的问题?

熊丙奇:仍然需要打破教育和服务行业的垄断。比如教育的垄断体制,导致了办学自主权的缺失,学校之间的竞争弱。所以高校不是对学生负责,而是对经济利益负责,强调招生规模而不是教育质量。

和美国一样,学生可以自由申请大学入学和大学之间的转学。学生用脚选择教育,所以学校要对学生负责,所以他们也会建立合理的课程体系和合理的纪律体系。这样才能提供高素质的学生。

二是经济结构调整。如今,许多行业,尤其是一些具有服务性质的行业,如电信服务、电力服务、出版服务和教育服务,仍然处于垄断状态,需要开放。

要进一步深化服务业在经济中的比重,新一轮教育改革势在必行。通过教育改革和产业机构调整,最终形成教育发展和经济发展的良性循环。

郑也夫:大学应该保持良好的出口管制,提高学生的素质。这样会给父母一个更强烈的信号,我进去了就拿不到学历了。工作压力,学历压力,两个信号加在一起,才能正确引导父母。这样,家长在选择升学的方式时,会更理性地考虑孩子是适合上大学,还是适合学习一门技能。

标题:卢晖临:高等教育发展与经济结构调整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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