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及生态伦理的多维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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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一玲，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新冠疫情爆发之后，人与自然关系成为需要深入思考并探讨的议题。人与自然关系的变迁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条主线，即从人类盲目崇拜自然、受制于自然到依靠人类理性与智慧增强改造自然的力量乃至成为自然界的主人。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明确指出人是一种生命物种，其自然生命是完全受制于自然界，自然界的各种生态因子是维持人身健康和构成人活动生活的要素条件。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质上是人与人关系的反映，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实质上是人与人关系的“异化”的呈现。随着工业革命以来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空前提升；伴随着资本对利润无止境的追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球扩张。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家既要最大限度地盘剥人身外的自然，又要最大限度地掠夺盘剥人自身的自然。在资本主义生产、消费模式的诱导下，“生产异化”和“消费异化”使“自然异化”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人们不断地向自然索取、征服自然以满足不断“异化”的人的需要，人与自然的关系也由农业社会的顺天而为、敬法自然而逐步演变为驾驭自然、征服自然，人与自然的关系日益“异化”，其主要表现为如下两个维度：一是人类是自然界进化的产物，反过来人却凌驾于自然之上，以万物的主宰自居；二是人依赖自然的馈赠而得以生存和延续，反过来人却以不可持续的方式榨取、勒索自然。

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仅映射人类文明的发展，而且承载相应的伦理规则。面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我们需要树立正确的生态伦理。生态伦理是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道德规则，它反映着人对自然的认识，也映射着人与人、人与社会的伦理关系。在实践层面上它将影响着人们改造自然的活动。《说文》中指出：“伦,从人,辈也,明道也；理,从玉,治玉也。”可见，人伦是指人的血缘辈分关系,而伦理则是调整人伦关系的道理。当然伦理不仅局限于调整基于血缘辈分所形成的人伦关系，也调整着广泛的社会关系，并据此形成相应的调整社会关系的道德规范乃至社会诸制度。基于此，我们应从三个维度构建生态伦理：

一是人要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人是自然生态体系的一份子，人靠自然界生活，离开了自然，人类将失去立足和生存之地。人不是自然的奴仆，但也不是自然的主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主仆关系、奴役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二是人要感恩自然、保护自然。《易经》颐卦中指出天地养万物，正所谓有天地然后有万物。自然是人生存的基础，马克思曾指出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机体。马克思认为整个社会，一个民族，以至一切同时存在的社会加在一起，都不是土地的所有者。他们只是土地的占有者，土地的受益者，并且他们应当作为好家长把经过改良的土地传给后代。不仅土地如此，人类对整个自然都应当如此。人类要实现一代接一代的永续发展，就应感恩自然、保护自然。

三是实现人和自然的解放。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下，工人被“异化”成了资本增殖的工具，变成了资本家追逐剩余价值的工具，资本家也被“异化”成了资本的奴隶，他们把追逐剩余价值最大化当成主要目的。尤其伴随“消费社会”的来临，“异化”的消费不再是为了满足人的生存与发展的需要，而完全变成了对物质财富的最大化占有，同时无限制的压榨自然以满足人难以填满的消费欲望，而这一切是以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生态危机的日趋严重为代价。对此，马克思强调要消除人与自然的异化，就必须扬弃私有制。生态环境问题绝不是一个单纯的自然问题，而是一个极其深刻的社会发展问题。生态环境问题已成为资本主义各种矛盾的一个集中体现。社会的解放是人和自然解放的必要前提，社会主义制度会为自然界的真正复活，实现经济社会与自然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提供了制度条件。因而必须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有所反思，只有通过社会主义道路才能走向真正的生态文明，开创人类文明的新发展道路。正如马克思所言，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与此同时，人与自然的关系内蕴着伦理诉求，并且随着生态危机的日趋严重，这种伦理诉求从最初不为世人熟知到日益成为社会关注的议题。

为了消解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除了摈弃资本主义制度之外，还应该重视对人与自然之间伦理关系的反思，树立正确的生态伦理观。生态伦理观将原本处理人与人的道德规范延伸到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上，生态伦理观的确立是对扭曲和异化的人与自然关系的一种矫正，是真正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伦理诉求，生态伦理反映在发展理念上必然是要求树立生态文明理念，大力建设生态文明。因而生态文明发展道路内蕴着生态伦理的伦理诉求，是应对生态危机的必由之路。习总在总结文明兴衰教训时指出：“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因此要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需要积极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以肩负起党领导中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伦理责任。（来源：光明网https://reader.gmw.cn/2021-03/27/content_34720884.htm）